圖文/志祺七七
印尼今年舉辦了包含總統大選在內的「五合一選舉」,是全世界規模最大的單日選舉,而且今年有一名總統候選人努哈迪超級特別。
他在其他候選人向保守派傾斜時,逆著風走,公開聲援 LGBT 權益;當其他人都對防災政策避而不談時,他提出瞎到爆的「海嘯消滅器」,來諷刺他人不敢正視問題。也因此在網路上獲得的超高聲量,還被世界各大報爭相報導。可是努哈迪在正式選舉中卻連一票都沒有拿到。
▲印尼今年的「五合一選舉」,是全世界規模最大的單日選舉 。(圖/志祺七七Youtube頻道)
這是因為「努哈迪」它不是真的人,它是被印尼的年輕人所製作出來的「虛擬候選人」。用許多荒唐、搞笑的政見,來諷刺真正的候選人,所以他的出現及爆紅,其實是反映出了印尼整個社會以及這次選舉的重大問題。
今年印尼的兩位總統候選人,其實跟上一屆是一模一樣的,分別是現任總統佐科威,以及具有權貴背景的退役將軍普拉博沃。
▲佐科威選前一再強調的人權議題,卻完全沒有進展 。(圖/志祺七七Youtube頻道)
上一屆選舉時,佐科威特別強調印尼的多元與寬容,並重視民主及人權的價值,讓他成為年輕世代的首選。當上總統後,也積極地興建基礎建設,賦予印尼「工業 + 數位」軟硬通吃的新面貌。
可是,佐科威選前一再強調的人權議題,卻完全沒有進展。不僅沒有平反威權時期的「重大違反人權案件」,這次甚至為了獲得多數伊斯蘭選民的選票,用了曾經打壓其他宗教及 LGBT 族群的伊斯蘭領袖安明作為副手,讓許多原本支持佐科威的選民失望。
而另一名候選人普拉博沃則是標準的保守派,他不只是退役將軍,還是印尼威權體制時期的總統蘇哈托的前女婿,也因此對過去侵犯人權的紀錄絕口不談。但他卻非常擅長用假新聞來打擊佐科威,並強調保守的伊斯蘭政策,來鞏固自己的基本盤。
而這次選舉,雙方每個月用四、五百則假新聞跟謠言大打網路資訊戰。因此今年的總統大選被視為印尼選舉史上最醜陋、最多衝突與謊言的一次選舉。
這些假新聞透過敏感的議題,區分出明確的認同群體,再以這個認同去攻擊對方,分裂了印尼的社會。當民眾覺得他們的族群與宗教被冒犯或歧視時,就成為假新聞的散播者,不管他們教育水準或知識有多高。
▲假新聞透過激怒、快速轉發,達到打擊敵人的目的。(圖/志祺七七Youtube頻道)
而這其實就是假新聞的目的,透過激怒你,讓你快速轉發,達到他們打擊敵人的目的。而當假新聞氾濫時,它會讓社會只呈現對立的兩種聲音,無法形成有效溝通,也無法呈現每個族群的立場及聲音。
當民眾對於這樣的社會感到厭煩的時候,就可能會形成「應該限制言論自由」、「民主很亂」的觀感,會讓民主體制還不穩固的印尼,可能重新走回保守路線,讓威權勢力再度掌權。
今年的選舉是印尼民主化以來的第四次總統直選,從政治學角度看,要是能夠穩定地進行第四次的選舉,就意味著印尼的民主體制已變得穩固、退回威權政治模式的機會就很小。所以世界各國也非常關注印尼這次的總統大選。
印尼多間的民調公司,抽樣了全國具有代表性的投票所,預測應該是由佐科威以約 55% 的得票率當選。佐科威的勝選也代表了印尼的人民雖然只經歷了 20 年的民主化生活,但還是對「民主」有著高度的認同,所以代表著過去威權勢力的普拉博沃,就算挑戰了第二次,還是無法成為總統。
印尼其實跟台灣一樣都是「新興」的民主國家,甚至比台灣還要新,才剛脫離威權統治 20 年,還在努力鞏固民主的路途中。對於一樣也在努力地維持著民主制度的台灣來說,有許多地方是可以跟印尼互相學習的。
但台灣要維繫民主體制的歷程一樣不平凡,因為我們的內政與外交,受到強大的中國因素影響,而印尼就不需要面對類似的外部壓力。也因為這樣,我們的政府比印尼的更強而有力。
但無論是印尼還是台灣,我們各自的課題,都透過了「假新聞」的形式大爆發。目前印尼的官方與民間都非常積極地在防治假新聞,甚至透過官民合作,有了一套比台灣更有組織及效率的方法,這應該是非常值得我們借鏡的地方。
在了解印尼這次大選的情勢之後,會發現在民主的道路上,東南亞國家與我們面臨的課題其實很類似,所以如果雙方的社會運動者、政黨成員、以及媒體能夠更頻繁地交流,相互分享「維繫民主」時有哪些挑戰,又是如何解決的話,對於雙方的民主進程都會有更大的幫助。
▲中美貿易戰的局勢下,勞力低廉的印尼,正努力地進行基礎建設,等待這波機會。(圖/志祺七七Youtube頻道)
而且東南亞國家對於我們來說,不只是在「民主」上可以互相交流,經濟上的重要性也越來越高了!像是目前在中美貿易戰的局勢下,很可能會展開新一波製造業的轉移,這時,人口排全球第四名,勞力又低廉的印尼,正努力地進行基礎建設,來等待這波機會。
對於台灣而言,關注東南亞有越來越迫切的需求,但長期以來我們的國際觀,大部分只集中在西方國家身上,所以研究東南亞的學者,以及語言的人才都相當缺乏。
雖然現在才開始起步,可能有一點點晚了,但就算遲,也不能沒有,我們自己也希望可以盡可能補足我們的角度,看向更寬廣的「國際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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